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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出现在我的葬礼上。
远处,沈宴舟一身黑衣跪在我的墓碑前,上面写着爱妻温以宁之墓。
“阿宁,你在故意气我对不对?你那么怕疼,生病那么疼,你为什么要瞒着我?”
“你生气不要我了吗?温以宁你怎么能这么狠心?”
“你骂我啊,你起来骂我好不好?阿宁......”
他声音嘶哑,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,周身散发着悲痛欲绝的颓废气息,仿佛那里躺着的是他真正的爱人一般。
我沉默的看着这个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,原本平静的内心还是忍不住起了一丝波澜。
究竟是什么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?
我那么怕疼的一个人,可因为爱他,还是义无反顾给他捐了肾,一个人忍受着痛失爱子和被病痛折磨的绝望。
日渐苍白的脸色,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,化疗大把大把脱落的头发,喉间偶尔忍不住吐出的猩红。
我给过他无数机会,只要他稍稍关注我一点,就会发现我快死了。
我在等,在等他发现我生病了,可到我死他都未曾发现。
他忙着陪另一个女人,关心着他们的孩子。
沈宴舟真的爱过我吗?
或许有,也或许没有。
恍惚间我和一个人撞在一起。
她尖锐的指甲划伤了我的手臂,火辣辣的痛意让我愣在了原地。
我不是死了吗?为什么还感受到痛?
一道熟悉的抱怨在耳边响起:“许嘉盈你走路不看路吗?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?”
陌生的记忆出现在我脑海。
我重生了,成了沈家收养的女儿许嘉盈,那个嚣张任性被沈宴舟惯坏一向有求必应的妹妹。
又活了一次,没想到还是和沈宴舟有牵扯。
“终于死了,就用了她一个肾,连死也要纠缠宴舟,真是晦气。”林惊月语气带着不屑和烦躁,她一身鲜红刺目的红衣宣誓着胜利。
心脏骤紧钝钝的疼蔓延开来,原来我爱和纠缠都是负担,真讽刺啊!
沈宴舟得了重病需要换肾,是我日夜守在他身边照顾他,陪伴鼓励着他走出那段他最绝望落魄的黑暗时光。
是我给他捐了肾,更是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帮他交了大额的医药费,甚至忍痛卖了已故父母给我留下来的房子。
在一起的五年,也是我尽心照顾他的身体,难道这些都换不来他沈宴舟半点的真心吗?
难道那么多年的陪伴都是假的吗?
葬礼结束,沈宴舟回去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。
林惊月上去敲门:“宴舟,你出来吃点东西,她人不在了,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呀。她如果知道的话,一定也会心疼你的。”
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。
心疼?
我现在只想要沈宴舟死。
林惊月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生气,心情愉悦地指挥着人将自己的东西搬进我以前的房间。
我冷冷的看着林惊月鸠占鹊巢,心中刺痛了一下。
杀人不过头点地,我死了,林惊月还要将我记忆里最后一点净土弄脏吗?
他们是不是也要在这个房间里亲吻,拥抱,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。
浓重的厌恶涌上我心间,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登堂入室吗?
林惊月拿出了几套婴儿衣物用剪刀胡乱剪破:“这个野种还真是和温以宁一样没福气。”
“不!”
我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溃,疯了一样冲过去将婴儿衣物夺了过来,又恶狠狠地把林惊月推倒在地。
林惊月被我吓到尖叫起来:“许嘉盈,你疯了?宴舟,宴舟!”
沈宴舟出现的很快,强硬的将我拉开,把林惊月护在身后。
“许嘉盈,你在做什么!”
林惊月惊魂未定哭着告状:“她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冲上来就推我,宴舟,你可要好好管管你妹妹,万一伤到我们宝宝怎么办。”
我死死地盯着林惊月,她怎么敢?
她怎么敢毁掉那个宝宝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。
我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看向沈宴舟,那也是他的宝宝。
沈宴舟扫过我手里的东西,脸上闪过一丝复杂:“不过几件坏掉的衣服,闹什么?”
几件衣服?
那是我亲手为我们宝宝准备的,里面包含了我所有的期待和绝望,宝宝我护不住,连唯一的念想也护不住了吗?
沈宴舟他知道的啊,他知道我为了这些宝宝的东西多尽心,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。
心脏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痛,几乎让人窒息,我咬紧了舌尖,直到嘴里一股腥甜才艰难开口。
“这是温以宁给她宝宝准备的,她尸骨未寒,你要林惊月毁了她孩子的东西?住进她的房间?”
沈宴舟脸色微变闪过挣扎,探究的打量了我许久。
林惊月不满的暗中瞪了我一眼,又扬起委屈的笑。
“宴舟,那个孩子毕竟没了......我也是怕对我们的宝宝不好,才......而且这个房间最宽敞明亮对孕妇心情好。”
怕,她也会怕吗?
林惊月怕就不会害死那个宝宝,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住进温以宁的房间?
沈宴舟神色复杂,最后还是夺过了我手里的衣服亲自扔进垃圾桶,又让人把垃圾拎出去扔了。
“嘉盈,现在惊月才是我的妻子。”
林惊月如愿以偿露出欢喜的笑,沈宴舟小心翼翼护着她进了那个房间。
我麻木的看着两人,再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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