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我这小公司在唐夫人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，一捏就碎。

唐夫人的话已经让我起了一身冷汗，然后她笑。

“阮小姐，你看，其实我们才是同类，都知道男人根本靠不住，自己才是自己最后的底牌。

“你现在喜欢牧云归，可你知道他五年、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吗？

“实不相瞒，你和时雨的爸爸，也就是我的先生，年轻的时候，风度并不亚于牧云归现在，可你看看，后来闹成个什么样子？”

我真心实意地问唐夫人，既然信不过男人，那为什么还坚持要让唐时雨嫁给牧云归？

唐夫人端起茶杯，润了润嘴唇。

“感情稍纵即逝，只有利益永恒。只要双方利益一致，婚姻就能长久，而强强联合，利益也能长久。”

我点头，有道理。

唐夫人定定地看着我，似乎十分感慨，然后她问，小阮，你想不想回归唐家？

她说的不是名义上的回归，而是实实在在的回归。

给我唐家女儿的名分，给我公司的股份，给我原本应该由我继承的，我那个便宜爹的遗产。

“好好考虑一下吧，这样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千金大小姐，再也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小三的孩子。

“你能继承遗产，清理掉债务，你妈妈的治疗费也不用再愁，你还能去念你最想念的服装设计。

“我知道，你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吧？”

这个交易太诱人了。我只需要放弃牧云归，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。

唐夫人远比牧云归更了解我的心结。

她不愧是天生的生意人，我确信唐家的生意能做到如今的规模，她的功劳绝对大过我的便宜爹。

“怎么样，阮小姐，你的回答是？”

10

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，“唐夫人，您不在意唐小姐和牧云归的意愿吗？如果他们并不是互相喜欢呢？”

唐夫人笑了，仿佛我说了一件十分幼稚的事情，“喜不喜欢的，有什么要紧？婚姻里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。”

“那您为什么不去劝牧云归，而是大费周章来和我做交易？”

唐夫人笑，“因为你是个聪明人，阮小姐，只有你我知道，利益才能给人安全感，俗气一点说，手里得有钱。

“你不会蠢到去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感情，而放弃到手的实实在在的利益吧？”

“当然不会。”我站起了身，控制不住地趔趄了下，“您说的对，钱能给人安全感。”

我们约在一间半开放的茶室，透过雕花透窗，我看着那个匆忙跑来的身影，笑了，“但您只说对了一半。”

不是钱给我安全感，是我自己凭本事赚到的钱才能给我安全感。

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夫人，“如您所说，别人的承诺是镜花水月，即便我只是一株草，我又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地不扎根，反而把自己连根拔起去依附您这棵大树呢？

“别人给的，转头就能收回去，自己拥有的，才是实实在在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“牧云归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，那是他的事情，对我自己而言，我爱他，就是我自己实实在在能掌控的事。”

牧云归猛地推开门，气喘吁吁停在几步之外，然后一步一步，走到我面前。

他跑得急，气都还没喘匀，猛地伸手，把我拽住按进怀里，“不管你怎么选，我都不会放手。”

他抱得那样紧，浑身都在发抖，我甚至无法自由呼吸。

往昔种种如旧电影呼啸而过，细数过往，我确实亏欠他良多。

于是在他耳边轻声哄：“牧云归，我出息了。我没要钱，只要你。”

牧云归的呼吸都暂停了，然后脖子里有滚烫的水滴滴落。

他居然哭了。

“谢谢你……选了我，糖糖，来的路上，我真的好害怕……怕自己不被选择……”

我努力抬手，摸到了他毛茸茸的后脑勺，“对不起，让你这么胆小……以后不会了……”

他的眼泪源源不断滑落，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，那句“你才是我人生的黑点”对他杀伤力有多大。

我心底一片柔软，轻声哄他。

“牧云归，其实我也没那么爱钱的，你看，我都还了你100万了……”

牧云归一下子笑出了声，“我知道，你表面爱钱如命，背地里还偷偷做慈善呢。”

11

牧云归带我见了家人。

他妈妈笑起来有两个酒窝，甚至带着几分稚气，拉着我的手主动坦白。

我家的情况她都知道，因为牧云归从19岁开始，就一直在同他妈妈讲我有多好。

“20岁生日刚过完，就像变了个人，突然就有事业心了，边上学还边要创业，后来我才知道，那一年你把他甩了……

“哭哇，哭得肝肠寸断，说女朋友一心赚钱，一点没看上他的人……”

大哥牧云起补刀：“甩得好。不然这小子恐怕一辈子想不起来该分担责任。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每天风雨无阻去公司上班，呵呵。”

我暗搓搓问牧云归，你家人不是都准备让你和唐时雨订婚了吗？

牧云归怜爱地抚摸我狗头，“唐时雨和凌霄是一对，我哥那个钢铁直男都知道，你作为时尚圈人士居然没看出来吗？”

啊这。

别说，还挺般配的哈。

12

唐时雨和凌霄的婚礼邀请了我和牧云归，牧云归扭头问我什么时候给他名分，我说等我还清欠你的钱再说。

快的话，60年差不多了。

（完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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